《故土难离》
□卫晨月
当城市灯火通明、喧嚣渐息时,我翻开罗大佺的散文集《故土难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回到了那个炊烟袅袅、青山绿水的川西南小山村“牟河坝”。书中流淌的乡愁与童真,让人在文字中重新触摸到生命的根脉与温度。
罗大佺笔下的故乡,是“留驻情感的原乡”,是他26岁离开后始终魂牵梦绕的“牟河坝”小山村。书中《童年的酸鼻子树》《怀念儿时的冬水田》等篇章,以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乡村的四季更迭:春日插秧的水田、夏日蝉鸣的酸枣树、秋日拾稻穗的岁月、冬日杀年猪的热闹……这些画面不仅是个人记忆的复现,更是中国乡土社会的缩影。作者用“亲情的根”与“乡愁的须”编织出一张情感的网,让读者感受到“根”的厚重与“须”的绵长。
书中对传统民俗的描写尤为动人。如“九大碗”宴席的热闹、“偷青”习俗的顽皮,这些细节既是地域文化的烙印,也是对逝去生活方式的挽歌。在城市化进程中,这些习俗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但罗大佺用文字将其定格,让读者触摸到一种质朴的永恒。
《故土难离》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用童真的视角消解了生活的艰辛。即便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作者笔下的童年依然充满阳光:放牛时的嬉闹、拾柴火时的冒险、玩弹弓的顽皮,甚至是“酸鼻子树”的苦涩回忆,都被赋予了诗意的滤镜。正如评论家徐良所言,罗大佺善于“剥去生活艰辛的外衣”,用清新的笔触捕捉人性中的乐观与坚韧。
这种童真并非对苦难的回避,而是对生命韧性的礼赞。《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中,少年在烈日下挑水的身影,既是对命运的抗争,也是对成长的注解。书中没有刻意的悲情,只有“青涩而快乐”的底色,让读者重新思考苦难与希望的关系。
罗大佺的乡愁并非单纯的怀旧,而是蕴含着对现代文明的深刻反思。书中“传统生活方式在现代化冲击下的失落”这一主题贯穿始终。当烟花在城市夜空绽放时,乡村的“冬水田”早已干涸,“拾稻穗的岁月”成了遥远的传说。这种对比,正是作者对“空心化”乡村的隐忧——青壮年出走、土地荒芜、传统断裂。
然而,《故土难离》并未沉溺于悲叹。书中通过“留守儿童斑鸠”的故事(如长篇小说《萤火虫之约》的延伸),展现了乡村教育者的坚守与希望。这种“扎根基层”的精神提醒我们:乡土不仅是记忆的载体,更是振兴的责任。
读《故土难离》,注定是一场心灵的返乡之旅。当城市中的我们被快节奏裹挟时,罗大佺的文字像一剂良药,治愈了现代人的“乡愁焦虑”。他笔下的牟河坝,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故乡,更是精神的原乡——那里有土地的厚重、人情的温暖、生命的纯粹。
书中《坐在故乡的土地上》一文写道:“泥土的芬芳,是童年最深的记忆。”这句话让我想起老家的菜园与祖辈的笑脸。或许,这正是罗大佺的深意: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我们都需要在文字中守护那份“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般的赤子之心。
《故土难离》是一部写给故乡的情书,也是一部唤醒集体记忆的史诗。它让我明白:乡愁不仅是回望过去的惆怅,更是面向未来的力量。罗大佺用文字搭建了一座桥梁,连接着消逝的乡土与当下的我们。正如陈建功在推荐语中所言,这本书“既流淌着对命运的慨叹,又展示了人性的淳朴与美丽”。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牟河坝”。愿我们都能在《故土难离》的篇章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寸土地、那一缕炊烟、那一份永不褪色的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