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线上的红色印记:

“两路”精神的传承与延续

国道318线天全段老路如一条苍龙蜿蜒盘踞于二郎山

□本报记者 黄伟

“五一”假期,川藏线迎来如潮车流。在位于金鸡关的中国·雅安318自驾大本营,总有人停下脚步,静静凝望——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历史岁月的时光隧道。

1950年4月1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8军的铁锹在这里掘下第一抔土,就此拉开了世界筑路史上极为悲壮的征程——康藏公路(后称川藏公路)建设的大幕。这条长达2255公里的“天路”,将雪域高原与祖国腹地紧紧相连。

当车辆在川藏线上穿梭,国道318线的里程碑仿佛是跳动着的历史脉搏。“五一”假期的车辙里,似乎藏着千年茶马古道的拐子印、筑路战士钢钎下溅起的火星、骑行者额头滴落的汗珠……一条川藏线,就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

如今,那些深藏于断桥残墩、道班石墙等红色遗址中的往事,依然在静静诉说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顽强拼搏、甘当路石,军民一家、民族团结”的“两路”精神。

筑路记忆

用血肉筑起的川藏天路

在天全县喇叭河镇新沟村,一段17.8公里的废弃公路如一条苍龙蜿蜒盘踞于二郎山。拨开齐人高的野草,路基上当年钢钎凿击留下的凹痕依然清晰可见。

1950年4月,解放军第18军53师157团在此打响了“劈山开道”的首战。

当时,解放军第18军官兵与数万民工一同在这里劈山凿石。施工条件异常艰苦,没有现代化的机械设备,也缺乏炸药,战士们和民工们只能依靠铁锹、钢钎,凭借血肉之躯与险峻的山势顽强抗争。战士们在绝壁上用绳索悬吊着身体作业,危险随时可能发生。有的战士因山石突然崩塌坠入深渊,有的则在严寒中被冻僵在工棚里。

“二呀嘛二郎山,高呀嘛高万丈……”这首《歌唱二郎山》曾经传唱大江南北。

如今,川藏线老路的断崖上,当年的凿痕依旧醒目。每到雨季,山涧的轰鸣声仿佛与当年筑路的号子遥相呼应。

天全县交通运输局负责人表示:“我们定期清理塌方路段,这不仅是为了保障道路能通行,更是为了让后人能够看到先辈们奋斗的足迹。”

距二郎山东麓80公里的飞仙关镇,在青衣江畔,一座锈迹斑驳的钢桁悬索桥横跨青衣江。这座1951年建成的飞仙关大桥,是川藏公路上首座跨江大桥,其“三跨连续钢桁加劲”的设计在当时的亚洲尚属首例。

“当年没有起重机,战士们就用圆木搭起30米高的‘人字扒杆’用于吊装钢梁。”参与建桥的工程师的遗孀周淑芬展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上百名战士手挽手站在齐腰深的江水中,用身体减缓水流对桥墩基础的冲刷。

档案记载,大桥合龙当天,18军政委谭冠三将牺牲战士的军帽郑重地装入桥墩,含泪写下“天路第一桥”。

“4·20”芦山强烈地震后,飞仙关大桥经过加固,保留了原始风貌。桥头的石碑上,“天路第一桥”五个大字苍劲有力,常有自驾游客在此停留。

不少人站在桥上感慨地说:“以前桥上走过的是解放军,现在停着的是旅游大巴,但这座桥承载的精神一直都没有变。”

二郎山脚下的天全县,分布着川藏线上最为集中的筑路烈士墓群。经考证,22座烈士墓散落于新沟村、两路口村等地,其中两路口村1组的13座墓碑保存最为完好。墓碑上镌刻着“中央人民政府交通部”等字样,碑上的红星浮雕与碑文默默诉说着牺牲者的身份与功绩。2009年,天全县启动了“魂归二郎山”公祭活动。截至目前,该活动已举办15年,累计寻到13名烈士的亲属。

路桥维护

在悬崖荒草间的坚守

沿着天全县小河镇向着二郎山进发,8座残桥在荒草丛中静静伫立。1950年7月,一场山洪暴发,将刚建成不久的雅安段桥梁全部冲毁。18军工兵营长赵成武的日记本上,至今还留存着潦草的血书:“桥在人在,桥毁人亡!”

危急时刻,西南军区从重庆派来两架飞机,送来了工程师和钢架桥器材。筑路部队日夜奋战,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努力,修建了沙坪钢架桥、沙坪月亮桥、脚基坪仙人桥、大渔溪钢架桥、南坝子钢架桥、水獭坪钢架桥、拉塔河桥、前碉桥这8座桥梁。

后来,由于国道改建改道,这些旧桥逐渐被废弃。大渔溪钢架桥是国道318线老路上具有代表性的索桥之一。在大渔溪钢架桥遗址,半截扭曲的钢梁上,“1950.7.18”的文字仍隐约可见。

曾经承载着无数使命的国道318线二郎山天全段老路,如今已成为红色遗址。交通部门定期对其进行维护,让它作为“两路”精神的活态见证得以保存。

在这条老路上,梅子坡公路养护管理站和鸳鸯岩公路养护管理站也成为红色遗址。(下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