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柴胡
从雨城驾车前往古路村需两个多小时,抵达时已近正午十二点。车门刚开,大风便吹散了众人的发丝。两侧峭壁耸立,中间流淌着翡翠色的河流,狭管效应在此尤为显著,我只得一边行走一边遮挡着渐高的发际线。同行者皆似初生牛犊,在起点匆匆啃完葱油饼后,便一头扎进了爬山之旅——那时谁也未曾料到,待重返原点,已是五个小时之后。
这场旅行源于朋友杨柏松的突发奇想。他一通电话打来,让我仓促间拼凑起另外三位同好,竟成就了这场说走就走的行程。说来也巧,不过两天前我才在抖音刷到古路村的视频,此刻便已踏上这攀爬悬崖的险径,恍若梦境。
古路村的山路由水泥与石子铺就,经无数脚步磨砺,石子锃亮如银,旁边设有铁索护栏。刚爬十几分钟,杨柏松便扶着腰连连喊停,一边摆手一边抱怨:“又被这抖音骗了,累死我了!”
行至一处小亭,众人起哄让一位老先生唱歌,旁边的阿姨举着手机录像。老先生半推半就间,歌声与风声纠缠在一起,倒也自成乐趣。唱罢他谦声道:“我唱得痛快,你们听着遭罪了。”大家连忙拍手,笑他太过自谦。这段小插曲过后,我们继续向上攀登。
抵达第二层村民聚居处时,风势愈发猛烈,吹得旌旗狂舞。同伴忽然指向前方,只见近乎垂直的山体上,人流如蚁群般蜿蜒向上。望着这高耸入云的险途,我不禁心生怯意,此刻已爬得气喘吁吁,更别提前路漫漫。杨柏松也露出畏难之色,好在另一位同伴劝道“来都来了”,众人便咬牙继续。
越往上爬,呼吸愈发困难,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却也邂逅了更壮阔的风景。翡翠色的河流渐成细带,两侧山峦的轮廓清晰展现——峭壁光秃,裸树直挺,荒芜中透着一股冷峻的俊俏。行至半山腰,有人因疲惫呻吟,有人对着山谷发出原始的呐喊。我们走走停停,见身边不断有人超越:有挎着音响的姐妹团,有相依相携的情侣夫妻。看大家都在缓慢却坚定地前行,我们也攥紧了拳头。
远远望见服务站时,众人以为胜利在望,却听带团导游说:“爬完这里只是第二层,上面还有第三层、第四层呢。”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下,恰逢狂风大作,更添几分寒意。可我们终究不愿折返,心里念着“来都来了”,便继续向顶端进发。
第二层服务站旁,彝族同胞支起烤架,“凉山汉堡”的香气勾着过路人的馋虫。杨柏松为了拍摄运行的缆车,架着相机等了足足半小时。
踏上第三层的路,抬头仍见群山巍峨,好在脚下已是平坦的沥青路。这段路如同四层行程的缓冲带,让我们得以舒展筋骨,轻松行至悬崖边的观景台。在此凭栏远眺,山河壮阔尽收眼底,更觉大自然鬼斧神工。拍照打卡间已近下午四点,前方虽有村史馆与篝火广场,无奈时间有限,且第四层是泥泞小路,便决定折返。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此刻方知此言不虚。没走几步,膝盖便阵阵刺痛,脚趾抵着鞋头,我能感觉到指甲已泛乌紫。环顾四周想寻根树枝当拐杖,却遍寻不得,只得羡慕着手持登山杖的游客。
五人下山的节奏渐乱,不知不觉便拉开了距离。行至第二层聚居处时,我累得瘫坐在地。狂风如强盗般掠过,瞬间吹干了满身汗水,险些卷走我手中的外套,饥饿感也随之翻涌。等了半天才盼来两位同伴,杨柏松却还落在后面,打电话才知他还在更远处。
这里的村民养了许多牲畜,马、羊、狗与家禽在路边悠然踱步。一匹小白马在草地啃食,见有位艺术家模样的人翻过围栏抚摸它,我原以为会被村民喝止,不料村民却笑道:“这小马温顺得很。”闻言我也上前轻触马鬃,它果然乖巧配合拍照。
终于回到出发点时,我长舒一口气,顿感如释重负。河滩上,有人在打水漂,有人在拍照留念。我们也在河边合影,为这场旅程画上句点。
返程的车里放着音乐,浑身肌肉隐隐作痛。困意袭来时,我却不敢松懈——瞧着累得眼皮打架的杨柏松,实在放心不下他的车技,只得强打精神盯着他的状态,好在最终平安抵达。
古路村确实值得一游,只是爬山很累,就当磨炼意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