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屋下的记忆
□李林溪
四川省雅安市天全县思经乡新政村。这个通信地址通往的是我的老家，书面的说法叫故乡，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叫它溪头沟。行政村也好，溪头沟也罢，到了我这一辈，它就成了过年过节时看望爷爷、奶奶必须要去的那个地方，那座老房子。岁月的流逝让我渐渐忘却了美好的童年记忆和留存心里的真挚情感，忙碌的生活节奏也绊住了我归乡的脚步。故乡，成了我内心既美好又疏离的矛盾体。我只能凭泛黄的旧照片来梳理岁月中杂乱零散的记忆。
乘着时间的邮轮，看见潺潺而下的溪流，那是故乡的沧桑岁月。行驶一段路，与几个弓身背背篓的“阿祖”问候，她们脸上深深的皱纹，就像故乡往昔蜿蜒曲折的山路。路，蜿蜒着的仿佛是故乡经历的风雨，延伸的是故乡通往幸福的未来。再行驶到一座典型的农村老木屋旁，看着青色的屋瓦错落有致地盖在房顶，一缕炊烟氤氲在静默里，恬淡而雅致。木屋旁，水杉树的影子晃晃悠悠，隐约显现着时下美好的光景。
然而，时光的邮轮同人生一样不会一直平稳地前进。回忆的美好总是被一些猝不及防的经历打散。在“4·20”芦山强烈地震后，木屋有了许多裂痕，屋顶的瓦也掉落了一些。这座于1980年修建的老房屋，不知从哪个无名的黑夜开始，摇身变成了钢筋混凝土浇筑的白墙黑瓦。房屋的面积变大了，材质变好了，家具换新了，来探望的人更多了。房屋的模样变了，房屋老旧的记忆也随之在脑海里缓慢衰退，但屋旁那颗水杉树还在长高，磨豆子的机器还在院子里积灰，房顶依旧有一缕炊烟袅袅萦绕。感觉里，故乡的一切都变了，但又似乎从来就没有变——照片定格的瞬间和留存的记忆片段早已成为心中磨灭不掉的影像。在未来多年后，将记忆封存的胶卡带插入放映机中，一帧帧画面仍会清晰可见。
新房屋是对旧时珍贵记忆的承载，也是时光滚滚向前的真实写照。只是，一些美好的回忆在我心中的地位似乎越来越轻，而我们将这种淡忘怪罪给了时间。只能相信新屋，相信新鲜的一切在未来会承载着许多新鲜的记忆，弥补我心中的缺憾。
在新乡与故乡之间来回转换，向前走，是通途；向后走，是心安处。乘着时光邮轮，一条归乡路隐隐显现，温暖袭满全身，点亮前路。回头看时，仍有停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