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终于拥有了人生的第一套房子。彼时,囊中羞涩,好房子高攀不起,普通房子又不甘心。我和老公仔细梳理过雨城的各个角落,最终意外发现了一套地段稍偏,但是价格户型都很对胃口的房子。进门处入眼就是古树婆娑,青衣江水滚滚东流,甚至可以遥望周公山。这套房子除了阳台,还有一个花园露台和屋顶花园。每个窗口望出去,都是好山好水好风光。清水房徒有四壁,我们没有资金装修,又因为后来举家蓉漂,房子一直空着。
总是梦想着退休了能回到雅安,看着屋前白鸥飞彩云飘,听着江水一路欢歌,在屋顶上种花养草,吹吹清风,看看明月,体会物我两忘的超然境界。
现在,这个美丽的梦想实现了。有时候到屋顶花园看看风景,只见眼前江水,一路滔滔,却不知所踪。上网一查,知道它在下游汇入大渡河、长江,流进东海,最后相接太平洋,而太平洋又与各大洋相通。哇,门前一条江竟然联通全世界,多么奇妙!抬头看天,此种感觉更为强烈,目之所及与不及,一切白云青山,日月星辰,都在这浩瀚宇宙中共存,我与我的世界共存。
门前的风景千姿百态。江中水鸭嬉戏竞游,滴溜溜在水面上划出一条条银色的直线。流水拍打岸边露出的尖尖石头,永远围绕石头画同心圆。周公山的表情包是雅安人民最信任的天气预报,只见它忽而云气缭绕,忽而又风轻云淡。什么都不用做,看看绿树摇曳的不老青山,活泼欢快的青春江水,轻松惬意,精神富足。
这样亲山近水的家谁不爱?
全国的房价在十多年间波涛汹涌,我们也曾数次犹豫要不要卖掉这套江景房,在成都买一套更能增值的房子。幸好,在这一点上,我和老公的意见从来统一。他想卖的时候我反对,我想卖的时候他舍不得。
年轻的时候,挣钱是责任,背井离乡四处打拼在所不惜。年老的时候,还是想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这里有我的家人朋友,熟悉的乡音,亲切的山山水水……老城区的每一条街道都能叫得出名字,每条街道有什么美食也了然于胸。回到雨城,经常一家人光顾夫妻拳头粉,还会到店对面去买大饼,就像双流白家肥肠粉配军屯锅盔一样,味道之绝。有时也吃姚包子,一口咬下,滚烫的面皮油腻腻地传递着小葱的清香和猪肉的鲜香。吉庆小吃的春卷是家乡之外没有的味道,咸甜麻辣酸在味蕾间次第翻滚,辣椒油殷勤地紧紧裹住脆爽的萝卜丝,口口生鲜,一股春天般清新的气息让人精神一振。逛街累了,坐下来吃一份小食,一边休息,一边聊天,精神和身体都得到了滋养。
反观在外打拼的日子,虽然有车有房,但每天过得匆匆忙忙,两点一线是我的日常,要逛街太远嫌累,万事都托付网上,哪有与知心好友慢慢逛街的闲暇浪漫时光。心里更加有一个清晰的梦——退休了就回雅安。
我给家乡的房子取了一个名字——“江上明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