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夹生,雅安方言,意思是不害怕。
那年,瓦窑岗村的刘老二刚满14岁,县上组织送文化下乡。在激越悠扬的音乐声中,农民的文艺细胞也被激发出来。
节目正在进行,主持人问台下的观众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和演员同台献艺,台下顿时鸦雀无声。这时,只见刘老二三步并两步冲上台去,瓦窑岗村的农民高兴了,终于有人上台了,大家大声朝他喊:“不夹生!”
主持人问他表演什么?
他突然扯开嗓子吼:“挑起扁担,啷啷扯,哐扯。”然后停了半分钟,又吼了一句“哐扯”。
主持人看出他忘了词,问他还能唱什么歌。刘老二两个拳头捏紧,脖子一伸:“哗嚓、哗嚓,农嗯村……”
台下观众笑得前仰后合。主持人没听懂,台下有人告诉她,刘老二哼的是老歌,“合作化的农村,一片新面貌”,那时候刘老二小没听明白,就唱成了这样。
主持人提醒刘老二,“你会唱本地山歌?”
刘老二熟悉山歌,山歌是农村青年男女互相倾吐爱慕之情的声音,他的音调尖厉高亢,穿透力特别强,一般开头用“石榴开花”为引子。
“石榴开花叶子长,幺妹被椒辣得慌,哥哥想要娶幺妹,要陪妹妹吃辣椒……”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台下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尖叫着要他接着唱,大喊“不夹生”!
刘老二得到鼓励,声音更高了,把山歌演唱得淋漓尽致:“石榴开花叶子圆,妹妹想哥泪涟涟,哥哥要是也想妹,快请媒婆说亲来。”此时的掌声、欢叫声仿佛快要把戏台掀翻。
主持人看观众喜欢他的演唱,问他还有没有?
刘老二憨憨地望着主持人,想一想说:“整完了!”
又引得观众一阵大笑。
生产队在黑龙庙掰玉米,天气炎热,大家约起到黑龙潭洗澡。老人说黑龙潭是黑龙的巢窠,令人望而生畏。年轻人却说有什么可怕?电视上跳水运动员可以从上面跳下来,听到这句话,刘老二说“不夹生”。他跑到黑龙潭上面的悬崖边,隐隐约约看到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光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刘老二竟然直端端地往下跳,只听“扑通”一声,浪花溅起一丈多高,浪花平静后,不见人影。涟漪散完最后一圈,每个人的心都提都嗓子眼,这可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
过一会,在潭边发现他居然赤条条地站了起来。
从此刘老二“不夹生”的名声传开了。
几年后,修公路,公路从黑龙潭岩背上通过,瓦窑岗村负责这段,刘老二是炮手之一。一天,轮到他们组放炮,每次放20炮,可偏偏只响了19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传来爆炸声,几百个人干着急。刘老二冲上去,找到雷管引线,原来是燃到一半熄了,他立即点燃,此时的引线只有半截,跑是来不及了,他只好躲到一个大石头后面,“轰隆”一声,泥石劈天盖地砸向田野,发出可怕的“咚咚”声,烟尘过后,刘老二活蹦乱跳地出来,毫发无伤。
路修好后,刘老二和几个乡亲一起到深圳打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