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植物界“活化石”钟情荥经之谜
鸽子花开满枝头
眼下,正值鸽子花盛开的时节。在荥经县龙苍沟镇的山谷中,大片野生的珙桐树沿着山谷两侧或成团、或成片美丽绽放。
150多年前的1869年,一位叫阿尔芒·戴维的法国生物学家深入雅安浩瀚的群山,当他带着众多神秘物种走出雅安,世界也为之震撼。150多年后的今天,大熊猫早已成为全世界的宠儿,“中国鸽子花”也将欧洲园林尽情地装点。它们的故乡雅安,作为“世界自然遗产·四川大熊猫栖息地”的核心部分,已成为中国生态环境的一座里程碑。
鸽子花为何钟情荥经?
鸽子花的发现
2008年的“五一”,一群人共访荥经县龙苍沟,他们中有宣传部门负责人、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有搞摄影的、有学旅游的。
一路上风光无限。秀美的溪流,苍茫的林海,绚丽的山花;湖泊与瀑布相得益彰,碧水倒映青山,别有一番景色。
当黄沙河、清水河流域漫山遍野的鸽子花突兀地呈现在大家眼前,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犹如万千白鸽栖息在树梢枝头,山风吹来,翩翩欲飞。这样惊世的发现,让一群人欢呼起来。
随后,《龙苍沟文化旅游资源考察报告》面世,却受到质疑。因为资料显示,珙桐为中国特有树种,在四川、湖北、湖南、广东、广西、贵州、云南等省区的深山区均有分布,但成片分布相当稀少。湖北天门山有约200株成片珙桐,被认为是当时中国最大的珙桐群落。
2008年5月,荥经县成立了“珙桐资源调查小组”。根据调查,高桥河、清水河流域有珙桐分布的面积达5319.1公顷,其中:集中成片面积2629.3公顷,占分布面积的49.4%。
事实得到确认,需要科学的解读。2008年7月至10月,华中农业大学、湖北民族学院联合,对龙苍沟珙桐进行了种群生态学调查。结论是荥经县“珙桐面积大、分布密集、种群处于增长阶段,演替状况较好,实属罕见。”2015年10月,四川省林业勘察设计研究院完成了《荥经县林业生态综合信息监管平台建设项目·森林资源二类调查·珙桐等珍稀树种专项调查报告》。结果显示,荥经县的珙桐分布面积达到13191.36公顷。
至此,中国鸽子花在荥经惊艳亮相。
为什么又叫鸽子花
1869年5月,阿尔芒·戴维在宝兴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植物。
树上一对对白色花瓣在碧玉般的绿叶中,随风飘逸,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群白鸽躲在枝头,摆动着可爱的翅膀。戴维很惊讶,断定这是他未见过的植物,取名为“手帕树”。两年后,他将采得的标本寄给位于巴黎的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该馆分类学家贝伦于 1871 年在该馆出版的杂志中,根据戴维的标本建立了单种新属——珙桐属(Davidia)。为了记录戴维对此的贡献,拉丁名中加入了他的名字。
但真正让西方人为之一振的,是一幅鸽子花的彩色插图。该博物馆的分类学家弗朗谢,在全面鉴定了戴维采集的植物标本后,编写出《戴维所采植物志》,并绘制了一张珙桐的彩色插图,夸张了苞片,脉络细致清晰,这是书中唯一的彩色插图。这一奇特的植物引起法国植物学界和园林界的惊叹,同时引起了园林商人的兴趣。英国维彻公司打算从中国引种这种美丽的树。
1897年,法国传教士法戈斯也采集到了珙桐的种子,将其中37枚送给了法国园艺学家瑞恩。瑞恩将它们种在了莱斯巴里斯的树木园里,只有一枚种子发了芽,9年后,这株珙桐开花了。从此,珙桐种植在欧洲风靡一时,成为欧洲的重要观赏树木,被誉为“中国鸽子树”,赋予其安宁与和平的寓意。
但在故乡中国,珙桐却没有这般被重视。在雅安山区,它被称为“水梨子”“汤巴梨儿”。它的果子是可以吃的,但口感很差,吃在嘴里有一种酸涩的感觉,且易黏附在口腔里;珙桐树的材质软脆,不耐木工工具,不适合做家什。
20世纪50年代,时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到日内瓦参加一个国际会议,在下榻的宾馆院子里,他看到了一种特别美丽的树,朵朵白花,既像飘然而至的白鸽,又如同垂挂在树枝上,迎风飞舞的白手帕。
周总理惊奇之余,询问这是什么树,宾馆的人答复说:“这是从贵国引进的树种,名叫‘鸽子树’。”周总理回国后向相关人员探询,并期望植物专家能寻觅到“鸽子树”。不久,昆明的一个植物研究所在云南发现了珙桐。 20世纪60年代,鸽子花开始在我国培育并传播开来。
鸽子花为何钟情荥经
珙桐是1000万年前新生代第三纪留下的孑遗植物,经历第四纪冰川,只在我国南方的一些地区幸存下来,成了植物界的“活化石”。由于数量较少,分布范围也日益缩小,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植物,也是我国独有的珍稀名贵观赏植物。
那么,荥经为何有如此庞大的珙桐群落?且主要集中在龙苍沟?
先来看珙桐的生活习性。
珙桐为落叶乔木,喜欢生长在海拔700至2200米的润湿的常绿阔叶落叶混交林中,不耐瘠薄,不耐干旱。珙桐分布区的气候为凉爽湿润型,土壤多为山地黄壤和山地黄棕壤,pH值在4.5至6.0,多分布于山坡沟谷地段。
其次要从荥经的地理、气候特征说起。
从雅安地形看,雨城的西面是雄伟的二郎山,西北方是险峻的夹金山,南部有大相岭横亘,只有东面一个出口。“喇叭”形的地形,造成东来暖湿气流遇到青藏高原阻挡,能进不能出,就地形成地形雨;夜里,四周山上的冷气流下沉,冷暖气流一经交汇,就形成了夜雨。
而荥经龙苍沟,一年中的雨日达300天左右,夜雨率近80%,年均降水量达2600毫米,居整个雅安地区之首。
荥经位于四川盆地西缘,处于四川盆地与青藏高原的过渡带上,地势西南高、东北低,四周群山环绕,山地面积占98.5%;境内岭谷最高处海拔3666米,最低处海拔700米,相对高差2966米。荥经属中纬度内陆亚热带湿润气候区,四季分明、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无霜期长、季风气候明显,冬季以西风带天气系统影响为主,干燥而寒冷,夏季以副热带天气系统影响为主,温暖而湿润,春秋季由两系统交替影响。
荥经地形、气候、土壤,均符合鸽子花的生长条件。
再者,荥经处于大相岭山麓。大相岭横亘东西,与西面南北走向的二郎山构成直角,龙苍山位于大相岭东端,龙苍沟的东端又有瓦屋山横亘,呈南北走向,二郎山、大相岭与瓦屋山一起,恰巧形成“凹”型构造,龙苍沟恰好在“凹”型的右下角,不仅气流不能流出盆地,还让水气汇集到龙苍沟,让更多水汽不断上升,形成独特的降水环境。
独特的地理气候环境,必然孕育独特的生物群落,荥经拥有海量的鸽子花群落就不足为奇了。
独特的鸽子花
一般植物有五大基本器官,即根、茎、叶、花和果实。在正常条件下,这五大器官分得清清楚楚,并且各自履行自己的功能,但鸽子花却不同。它花非花,叶非叶;花亦是叶,叶亦是花。
唐代女诗人薛涛有一首咏物诗《咏八十一颗》,学界认为,写的就是鸽子花:“色比丹霞朝日,形如合浦圆珰。开时九九知数,见处双双颉颃”,从颜色、形状、数量、姿态描写了鸽子花之美。
鸽子花的头状花序,由一颗雌花和众多红色雄花组成,初开时,外观好似一颗大珍珠,恰如美女所戴之红色耳珠,这就是“丹霞朝日”“合浦圆珰”。传说,因为薛涛是第一次看到鸽子花,被它的美、奇、特所吸引,便长留树下观赏,无聊中,竟将一树之花,数出了八十一颗。
其实,我们在鸽子花盛花期所见到的白色花瓣并不是花,而是花序基部的白色苞片,由叶渐演而成。最初,它们围绕在蕊的边上,向上生长着,然后慢慢地下旋,颜色从翠绿色渐变成淡绿色,最终变成白色,如母亲的一双手,呵护着中心的花蕊。
对都市人来说,鸽子花是罕见的,如此宏大的群落,其观赏性自不待言。春天是龙苍沟最美的季节,春风渐起,漫山的鸽子花,朵朵盛开。于是,“到荥经看鸽子花”“到荥经‘森呼吸’”“鸽子花下的成人礼”“鸽子花里的蜜月行”,成为不少人出行佳选。拥有大熊猫和鸽子花这动植物界双璧的龙苍沟,成了G5京昆高速公路雅西段上的“明珠”。 周安勇 文/图
初开的鸽子花
猴吃珙桐果 王江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