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
□ 王斌
王铁匠打的镰刀远近闻名。一把镰刀打好了，刀口在大拇指指甲上一荡，指甲盖上就留下了一道白印，镰刀一挥，一人高的玉米秆就齐刷刷地拦腰断了。
铁匠铺里终日“叮叮当当”，烟火缭绕。大火炉前，徒弟许老二正在埋头拉风箱，“呼呼呼”，炉膛里火焰摇曳，将炉膛烧得通红。
王铁匠面朝大街，蹲在门槛上抽叶子烟。“够了。”他吐出嘴里的叶子烟卷，突然从门槛上站起身来。埋头拉风箱的许老二也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王铁匠走到大火炉前，用铁钳从炉子里夹出一块烧成红白色的熟铁。熟铁放到打铁的铁砧上，大锤打小锤敲，最后，火钳夹起铁砧上的镰刀扔进一旁的石水缸里，“嗞——”，一溜白烟从水缸里冒上来，一把镰刀也就打好了。
在小镇上，张家的胆水豆花最好吃。每天早晨6点过，张家的豆花铺子前就排起了长龙。一年四季，几乎天天如此。
闹钟放在床头，张大姐每天早晨5点准时起床。进了厨房，张大姐就开始生火熬豆浆。大铁锅里，满满一锅豆浆“咕噜咕噜”地熬着，张大姐撑开滤豆渣的口袋，把豆浆一瓢一瓢舀进口袋，先把豆渣滤了，接下来，就要点豆花了。
胆水装在一个广口大肚的玻璃瓶里，张大姐右手提着大玻璃瓶，瓶口微微倾斜，一条淡黄色的水线便从瓶口流进了装满了豆浆的大铁锅里。张大姐右手往锅里倒胆水，左手拿着大勺在大锅里一下又一下地搅动。右手抖一下，从瓶口流出来的那条淡黄色水线就断了，右手再抖一下，那条水线又流出来了。水线断了几次，大勺搅了几转，张大姐心里都默记着数，右手和左手都同时停下来时，一锅豆花也就点好了。
火候，积累的是经验，拿捏的是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