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拾碎诗文集》
□ 王尧江
骆良琮教过书、务过农、当过石匠,后来又在芦山县文化馆工作。生活的艰辛、社会的打磨,日子伴随着苦闷与无奈。有如《金顶阁守夜》里“石头顶枕骨,泥块顶脊骨,蚊虫叮入骨”难熬的夜晚,有《育兰女》里素馨被人误解郁郁而终的苦闷,也有《两角钱》里“要打盐巴要打油,要买草鞋要剪头,痴儿又要买糖吃,拉着衣衫不放手”的困境,以及《无题》里的“初执教鞭才经年,堪叹志折弹指间”的失意落魄。即便困境之中,他依然保持乐观心态,对未来抱有美好的憧憬,如《雨后阳光》里“分地到户”的农民一样充满希望,期待美好的事物,如《中国红》花岗石般绽放光彩,去“弥补心底一个红彤彤的残缺的美梦”!
《拾碎诗文集》中的作品充满了对生活的理解和包容。作者正义凛然、理性克制,对于生活的不平,在理智的鞭笞、批判之后,选择理解和包容。正如《咏菊》诗序中所言:“没有夏日催苗,岂有秋蕊馨香,又何须为其姗姗来迟而戚戚怨怨?”这种豁达的心态和对生活的宽容,让人肃然起敬。他有着小说《猫》的主人公贵生大伯的“痴愚”,相信当大家都拥有美好的生活时,丑恶便会消失。这种对人性的理想表达与美好期待,为诗文集增添了温暖的色彩。
《拾碎诗文集》作品风格质朴,洋溢着乡土气息。开篇小说《泥块与露珠》,让人感受到一股清新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古墓坡玉米地,杨花向母亲倾诉心中已经有对象的秘密;水生表白碰了钉子后呆立在晚风之中惨兮兮的尴尬相;福贵大声武气地嚷着“你的算盘是咋个打起”时的精明相;直到那株瘦小的、根带泥块的苗苗被杨花“小心地放进母亲刚挖好的窝里”的结局……人物纠葛没有置身醋海风波的勾心斗角,只有庄稼人温厚实在的、土里土气的感情跌宕。作者行文朴拙而巧妙,以笔为犁,开垦乡土,那浓烈的泥土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地美美地吸上一大口。《拾碎诗文集》无论是小说、散文还是诗歌、剧本,都扎根乡土,贴近生活,是对现实深刻的观察与体悟凝结的朴素文字。它们“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却有着泥块与露珠的泥土气和村民田间劳作肆意玩笑的山野趣,以及方言俚曲的乡巴佬味。充盈的地气让作品绽放着独特的光彩。这些作品,是作者用心血和汗水浇灌出来的“小花小草”,或许难登大雅之堂,却如同一幅幅生动而立体的乡村画卷,真实地反映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拾碎诗文集》中的小说和散文使用了大量通俗的乡土话表述,耐人寻味。乡土话的运用,使得作品更具真实感和代入感,让读者更直观地感受到农村生活的原汁原味,仿佛置身于那个特定的环境之中。乡土话在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塑造人物的形象上,更加鲜明生动、立体丰满,比如:杨花嗔怪水生把秧水分给兰芝是“反爪鸡、倒槽猪”行为,反衬出水生的厚道本分;王波花“一身癞子没擦痒处”凸显其刁蛮强势的性格;胡子大伯用“泡酥酥”的房基地调换王波花家的坟山地,从而避免“吆伙伙羊”吃大锅饭,彰显其胸怀坦荡无私;王波花“铁门坎”一挡,队长李能心里乐得“痒酥酥”,更显得这家伙狡黠、工于心计……
《拾碎诗文集》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着朴素真挚的情感;没有宏大的叙事,却有着对生活的细腻观察与真切感悟。让读者在平凡的文字中感受到温暖,体会到了乡土诗意绽放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