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年·我在大熊猫国家公园(三)
陈黎(左一)在四川宝兴绿尾虹雉保护研究中心做日常监测 准备坚定地走下去。
绿尾虹雉和大熊猫都是靠脸“吃饭”的。大熊猫萌,绿尾虹雉美。在山林中飞翔的时候,绿尾虹雉就像一道绚丽的彩虹,被誉为“蜀山彩虹”。
位于大熊猫国家公园宝兴片区的四川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护中心,拥有全世界唯一的绿尾虹雉人工繁育种群。
被这道“彩虹”吸引,2016年,西华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陈黎跟随导师来到宝兴,开始接触绿尾虹雉研究。2017年毕业后,她离开老家成都,入职蜂桶寨保护区管理局,继续投身绿尾虹雉保护事业。
今年,四川宝兴绿尾虹雉保护研究中心首次繁育出绿尾虹雉子四代。受精蛋数量、受精率、孵化数量均创中心人工繁育绿尾虹雉历史纪录。
选择小众一点的“赛道”
换上工作服,消毒,走进圈舍。10月14日8时30分,陈黎来到绿尾虹雉保护研究中心,对绿尾虹雉的成长进行日常监测。
这是陈黎做绿尾虹雉研究的第8年。
此时的中心已经忙碌起来,饲养员正在准备食物,将玉米粒倒入食盘,将包菜、胡萝卜剁细后盛入,再拌上几个鸡蛋。
人工饲养绿尾虹雉的圈舍被20多米高的铁丝网包裹着,防止其他野生动物侵扰。圈舍按绿尾虹雉的不同“年龄段”进行分配,一般是一对“夫妻”共用一个四五十平方米的圈舍。里面种满模仿高山草甸的植物,褶皱式围墙便于雄鸟“突袭”和雌鸟“躲藏”,地上有雉类喜欢“沙浴”的沙石。
“在所有鸟类里,绿尾虹雉颜值很高,像青花瓷一样古典,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审美。”陈黎表示,选择研究绿尾虹雉,因为它的“高颜值”,也因为“赛道小众”。
绿尾虹雉就是传统文化中提及的“鸾”,为中国特有大型鸟类、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世界性易危物种。绿尾虹雉的发现与大熊猫有着很深的渊源,都是法国博物学家阿尔芒·戴维同期在宝兴邓池沟发现并命名的,主要分布在四川省西北部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山地带,以及周围与青海、甘肃、西藏相邻地区。
其中,四川是它的老家,也是种群最大的分布地。
2017年,绿尾虹雉保护研究中心成立时,陈黎的老师,西华师范大学教授周材权提出:保护的最佳模式,是采用人工繁育并野化放归。这套模式,成功使大熊猫等珍稀物种实现种群稳定。
“即使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握相关技术。”陈黎介绍,1955年,北京市动物园及北京濒危动物驯养繁殖中心开始开展绿尾虹雉的人工饲养繁育;直到1972年,动物园才收获第一枚卵;再到孵化成功,已是1980年。由于成功率低加之已有种群逐渐凋零,北京方面只得终止相关尝试。
在四川,困扰同样存在。
上世纪90年代,蜂桶寨自然保护区已是唯一的人工饲养繁育绿尾虹雉机构。“保护区开始人工繁育是在1992年,但几十年过去,成果仅是基本维持人工种群稳定,放归两只成鸟。”
2016年,陈黎刚到蜂桶寨时,人工饲养种群仅有11只。
“大熊猫的人工繁育已经取得很多先进经验,如果绿尾虹雉人工繁育能取得突破,那可能会是很大的成就。”陈黎准备坚定地走下去。
步步破关实现新突破
“之前,前辈们付出很多努力,但受精卵孵化成功率最高的年份也只有45%。那是2006年,其余年份更低,甚至有时六七年都颗粒无收。”许多饲养员跟绿尾虹雉打了十几年交道,都在感慨,人工繁育,困难太多。
问题出在哪儿?
“绿尾虹雉是高寒雉类,是世界上极难人工饲养繁育的雉。”陈黎说,绿尾虹雉的人工饲养繁育,最好在高海拔地区进行,此外对于疾病防控、圈舍选择、食物营养、天敌防范及光照等有特别要求。
“哪一个环节做不好,都可能会影响其饲养繁育。”周材权介绍,在蜂桶寨的饲养基地中,曾有一只黄鼠狼打地道后侵入,导致数只绿尾虹雉死亡;绿尾虹雉全身闪耀着独特的多彩金属光泽,这使它极易成为兀鹫、金雕等天敌攻击的目标。
孵化经验也不足。饲养员甚至从附近的农户找来老母鸡代为孵化,但收效甚微。
能不能把大熊猫人工繁育的方法移植到绿尾虹雉的繁育上?通过实验,研究团队发现兽类和鸟类的研究有壁垒,且作为“国宝”,大熊猫的保护和研究不可复制。
2018年,第二届绿尾虹雉保护研究研讨会举办,绿尾虹雉保护研究中心与成都大熊猫繁育基地、西华师范大学合作,联合成立“绿尾虹雉人工繁育联合实验室”。
西华师范大学的四川省野生动物救护与繁育研究中心,分别从野外生态和食性、动物营养、动物生殖生理、疾病防御、动物行为、分子生物学等领域,对绿尾虹雉进行系统全面的研究。这支10多人的科研团队里有6名博士,他们一起成为绿尾虹雉人工繁育研究的坚强“大脑”。
提升人工种群数量,就得对比研究绿尾虹雉在自然环境下的生态习性。陈黎和团队成员一起,背着设备和生活物资徒步3—4小时到达观察区域,白天追踪绿尾虹雉,晚上住高山上牧民用石头垒砌的“牛棚子”;用几块石头搭灶,烧水、做饭。 (下转2版)